为什么深情总是被辜负?
大家喜欢用这句话来概括于凤至的爱情,概括她在美国苦等张学良大半生,最终却等来一纸离婚协议书的溃败结局。
很多的文章都在讲述,张学良为了和赵四名正言顺结婚抛弃发妻于凤至,于凤至却到死还记挂他,他是渣男,她是痴女。可我在于凤至的回忆录《我与汉卿的一生》中却看到了截然不同的版本,一个属于于凤至冷暖自知的版本——张学良并没有辜负她,她虽然签了离婚协议,但绝不承认和张学良离婚了。
于凤至
于凤至出生于吉林省怀德县大眼村,父亲于文斗在郑家屯开粮店,家庭条件富裕。
当时,张作霖领着驻军一度住在粮店,由于和于文斗性格相合,两人成了拜把子兄弟。张作霖见于凤至读书用功、举止得体很欣赏她,时常夸她是女秀才,称想让她当儿媳妇,嫁给自己的大儿子张学良。
那个时代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于凤至的父母很开明,况且当官的都是三妻四妾,他们怕女儿会受委屈就给拒绝了,表示于凤至的婚姻要让她自己做主。对此,张作霖没有强求也没有罢休,而是把儿子喊来了郑家屯住,让两个年轻人朝夕相处。
于凤至和张学良结婚照
于凤至和张学良在郑家屯相识、相处、相知,渐渐互生出了爱意,当张学良拉着于凤至的手说他会永远听从她的话,绝不变心时,于凤至点了点头同意了,两人就这样订婚并张罗着结婚。(从这点来看,于凤至和张学良的结合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包办婚姻”,两人结婚是有爱情作为基础的,说是“经人介绍后自由恋爱”更为恰当。)
于家提出要在郑家屯举办婚礼,张作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让于凤至的父母很高兴,他们觉得女儿受到了夫家的重视,以后的生活必定可以顺心顺意。
张作霖在军界逐步发展,在于凤至嫁给张学良时,他已经就任大帅了。
于凤至跟随着张学良来到沈阳,住进了大帅府。这期间,张学良一直为了“救国救民”的理念南征北战不停,而于凤至在料理家务之余会尽量抽时间去大学听课,作为张学良的夫人她想要补充知识,助力丈夫的宏图大志。
婚后的生活很美满,夫妻俩互相勉励、有事共同商议,孩子也陆续出生了。
后来张作霖遇难,张学良继承父业成了当家做主的人,可遇上事情他依旧会找于凤至商量。例如,父亲的旧部下意图夺权,张作霖不知道如何处置才恰当,于是就询问了于凤至的意见,于凤至果决回答:“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都说“好女人旺夫”,于凤至的确完美扮演了“贤内助”这一角色,她给了张学良很多好的建议,协助他逐步稳定了地位,宋美龄都表示赞赏于凤至,能在政治事务上说上话。
于凤至和张学良
张学良有半壁江山的权势和父亲留下的巨大财富,所以身边从来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也是多数来者不拒,关于这一点,于凤至从来不过问,但是却坚持一个原则——绝不容许张学良纳妾。
张学良曾多次要求要纳外交部长王正延的妹妹为妾,然而于凤至都给拒绝了,她说:“为了我们两个这个家,为了孩子们,我不能同意。”
于凤至对于丈夫身边的女人把控甚严,可偏偏接纳了赵四,最终也因为赵四她和张学良离婚了。
赵四原名赵绮霞,是个官家之女,因为终日流连于舞厅、不肯上学被称为赵四小姐,父亲气得登报和她脱离了父女关系。赵四借此为由找上了于凤至,请求于凤至让她做张学良永久的秘书。
赵四口口声声承诺不要任何名分,于凤至可怜她只有十四岁又无家可归就心软答应了,并且吩咐财务人员给她工资从优,甚至为她买了房子。
如同蝴蝶振翅会引起大风暴,我们的决定也有可能会引发不可估量的影响,于凤至大概怎么也意料不到,赵四会成为她和张学良日后重聚重大的阻碍。
西安事变以后,张学良为了完成任务护送蒋介石去南京,不料从此失去了自由。
那时,于凤至正在英国安排子女就学,听到张学良被囚禁的消息她匆匆赶回了国,她有悔,悔当初没有陪伴在丈夫的身边。
她说:“如果我在西安,我绝不会让你送蒋的,在飞机场我会拦住你的。”
他也回答:“你不许我上飞机,我只有不上飞机。”
可是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被囚禁的日子张学良时常反复哼唱京戏《四郎探母》的一句戏词“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借此来诉说丧失自由的的苦楚。于凤至每次听完,都会心疼的掉眼泪,张学良见状便会停下安慰她,并嘱咐:“记住,这就是我的实况,问我情况,这戏词就是我的实况。”
或许是长期的郁结所致,于凤至在1940年患上了乳腺癌,她奔赴美国治病,赵四代替她来照顾张学良。
于凤至走之前,张学良交代她:“如果有一天我认罪了,那一定是伪造的。”以及“赵四是戴笠让她来的,说明戴笠能控制她,我们要清醒点。”
最后他还说道:“盼望我们能熬过这大难,得到自由,一同回故乡。”
于凤至始终深记“一同回故乡”的约定,在她看来,张学良热爱着故土,做梦都想回到那,所以她不相信他会为了和赵四在一起宁愿永远留在台湾,也不相信他是真心实意要和自己离婚的。
1940年6月,于凤至到了美国的医院进行手术,经过治疗得以痊愈。
痊愈后,于凤至一边依靠自己的经济知识买股票,并利用盈余买房产出租,积累财富;一边又不断地联系律师、侨领们,请他们协助向蒋介石要求释放张学良。
1964年,台湾传出了张学良写的《西安事变忏悔录》,友人纷纷来询问于凤至事情的究竟,于凤至坚定表明:这是伪造的,张学良不会认罪。
不久,有律师登门来访,称张学良要和赵四在台湾终老,委托他来办离婚。
于凤至认为这是一场阴谋,一场为了不让张学良回内地和来美国的阴谋,她当即和张学良通了电话。
电话里张学良说:“我们永远是我们,这事由你决定如何应付,我还是每天唱《四郎探母》。”
《四郎探母》让于凤至意识到张学良根本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他和赵四留在台湾不过是身不由己,但是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于凤至还是含泪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于凤至
一张纸虽然斩断了于凤至和张学良在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但是在于凤至心里她永远都是张学良的妻子,每每听到外间传言她愿意离婚是为了成全张学良和赵四的合法夫妻地位,她都会亲自辟谣否认,甚至声明:“若人去看她是看张学良夫人她很欢迎,若是去看于凤至,她将不会面。”
比起于凤至,她更想做张学良的夫人,所以她始终没有放弃为张学良的自由而奋斗,她继续向社会和政界呼吁、求助。其间,儿子们都先后离她而去,她依然苦苦盼望着和丈夫有朝一日能团聚。
只是,岁月如流,时光无情,人生往往求而不得。直到1990年去世那天,她还是没有等到她的汉卿(张学良的字),他们没能兑现约定一同回家乡。
于凤至死后被葬在洛杉矶树木草地公园,她至死也不承认她和张学良离婚,墓碑上的英文是“凤至张”,旁边还留了一块墓地是给张学良的。
可惜,于凤至没有实现和张学良“死后同穴”的意愿,张学良和赵四合葬在了夏威夷,墓地是赵四生前亲自挑选的。
同乡们见到张学良的墓地都十分气愤,因为紧邻日本神社,神社大钟的钟亭就在墓地边缘的下方,他们觉得赵四根本就不懂张学良,张学良为抗日失去了自由,在日本神社的钟声下能安息吗?
有人估计会提出疑问,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张学良最终选择的是和赵四合葬呢?
据很多资料显示,张学良在晚年身体不佳且患了老年痴呆症,他所有的一切事物已经完全由赵四做主了,有些事情未必就是他的真实心意。
如今,三个故人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于凤至到底有没有痴心错付?
我想这不该由外人评判,于凤至有她自己感知,毕竟每个人心中的尺子量度不同,值不值得并没有统一标准,但她遗留的文字字字句句都在诉说——张学良没有负她,他们只是时代洪流中被冲散的一对,无可奈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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