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地制宜加速建设现代产业体系

□涂永红

今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全面部署了明年经济工作的目标和重点任务，为做好明年经济工作提供了根本遵循。我国是世界最大制造国，完备的产业体系是我国的重要比较优势，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是制造强国战略的必由之路，也是明年经济工作排在第二位的重点任务。创新是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第一推动力，必须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健全多层次金融服务体系，做好科技金融这篇大文章，增强创新能力，发展壮大新质生产力，因地制宜加速建设现代产业体系，确保国民经济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

加大宏观政策发力，强信心稳增长

技术革命、气候变化、地缘政治加剧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演进，经济全球化处于十字路口，不确定性风险大幅增加，面对外部压力加大、内部困难增多的复杂严峻形势。党中央审时度势，准确研判明年经济形势，及时调整、制定更加积极的宏观政策，进行超常规逆周期调节，大力刺激总需求，必然会给消费、投资、出口这三驾马车增添足够的动力，大大增强市场信心，激发经济生机和活力。

从最优政策组合角度看，财政政策具有长效性，是调节国内需求和结构性失衡最有效的手段。在总需求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财政政策必须更加积极有为，从扩大财政支出和缩小政府收入两个渠道发力，深化财税体制改革，更好发挥财政政策效力。一是提高财政赤字率，增加政府开支。提高赤字率是实施扩张性财政政策最常见的手段，政府常常根据总需求管理的需要调整赤字率。2023年，美国的赤字率为6.3%，欧盟为3.9%，超过欧元设立的3%警戒线。我国长期保持较低的赤字率，2024年仅为3%，有较大的提升空间。二是优化政府支出结构，提高财政政策的前瞻性、针对性、有效性。与发达国家不同，我国政府一直是经济发展的重要规划者、组织者和参与者。政府加大投资，对于稳预期强信心至关重要。应发行更多超长期特别国债，更大力度支持“两重”项目，通过基础设施、制造业、房地产、民生领域的重大项目牵引，带动更多社会投资，形成新一轮投资热潮。三是减税降费让利，重点支持科技创新和制造业发展。落实好结构性减税降费政策，对高新技术企业减按15％税率征收企业所得税，对研发费用加计扣除，对先进制造业企业增值税加计抵减和留抵退税，着力推动政策红利精准快速直达经营主体，有效助推新质生产力和制造业发展。

货币政策具有短期见效快特征，在调节总需求和维护国际收支平衡方面更为有效。在总需求不足的情况下，必然实施宽松的货币政策，灵活运用货币政策工具箱，增加货币供给数量，确保流动性充裕，推动融资成本进一步下降，进而扩大企业和个人信贷规模，为稳预期稳增长促消费营造良好的货币金融环境。一是降低存款准备金率，保持市场流动性充裕，促使货币供应量增长同经济增长、价格总水平预期目标相匹配。二是下调基准利率，引导MLF和利率走廊下行，进一步减轻企业和个人的融资成本，刺激民间投资和居民消费。三是购买更多国债和专项债，与财政政策相向而行，支持政府提高财政赤字、发行超长期国债。四是用好结构性政策，以较低的利率扩大支持科技创新、清洁能源的再贷款规模，推动科技创新与科技产业融合发展，提升我国产业链稳定性和贸易竞争力。出台更多稳定房地产市场的结构性工具，发挥好房地产这个支柱产业对于稳预期、稳投资的积极作用。

健全多层次金融服务体系，推动科技—产业—金融良性循环

建设现代产业体系，创新是第一动力。发展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用“人工智能 ”培育未来产业和新动能，用数字技术、绿色技术改造提升传统产业，都离不开科技创新的底层支撑。科技创新具有资金投入规模大、期限长、风险大、收益高等特点，传统的以银行为主导的金融体系难以满足科创企业的融资需求，亟须健全多层次金融服务体系，做好科技金融这篇大文章，推动科技—产业—金融良性循环。

一是构建符合科技创新规律、满足科技创新需求的科技金融体系。充分发挥银行、证券、保险、基金等金融机构的业务优势，调动国内外资金来源发展科技金融，优化资源配置。鼓励风险投资、创新创业投资和股权投资，着力解决“投早”“投小”严重不足、长期耐心资本不足、科技金融效率较低等突出问题。

二是用好“看得见的手”，发挥政府引导基金的积极作用。推进财政科技投入机制改革，持续优化企业创新的税收优惠政策，支持企业加大研发投入。进一步发挥政府引导基金信号灯和指挥棒作用，设立更多的高新科技行业专项母基金，形成多层次基金集群，撬动更多社会资本投入科技创新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

三是加强风险管理，完善科技金融风险防范机制。建立覆盖投资全周期的风控体系，利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前沿技术，构建实时风险预警系统；设立科技金融风险补偿基金，为科技金融投资提供风险分担；加大科技保险的推广运用，鼓励开发财产保险、专利保险、安全生产责任险等产品，实现金融机构和投资者的风险对冲；健全第三方技术评估机制，帮助金融机构对科创企业进行独立化专业评估；加强资本与科技的阶段性匹配度，注重构建稳定、多元、长期的科研资金投入体系。

大型银行具有资本金、声誉、科技和市场优势，以及筛选优质企业、大规模迅速调配资金的机制，与科技金融的规模性、组织性特征高度适配，应更加积极作为，充当科技金融资源配置的主力军。创设更多类似“基新贷”“基投贷”“科股贷”“知识产权质押贷款”“专精特新贷”的科技金融特色融资场景和产品。完善“技术流”“星光STAR”等科技创新评价工具，着力优化科技信贷体制机制。大型银行还应充分发挥集团业务多元化、综合化优势，建立集团内部银行、证券、保险、基金、租赁等机构之间的联动与合作机制，发挥不同性质金融机构的作用，形成大力发展科技金融的新模式。复制推广济南、上海、南京、杭州、合肥、嘉兴、南昌和北京中关村等地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的模式，因地制宜，探索科创金融服务“股权 债权 银行 园区”四方联动的新路径、新模式，为科技型企业提供全生命周期、全产业链条的综合化金融服务。

加强区域协调，建设现代产业体系

我国不同区域资源禀赋、产业布局各具特色，经济发展不平衡，在现代产业体系中建设必须脚踏实地，善于扬长避短，找准着力点，做优做强特色产业。必须加强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长江经济带、成渝双城经济圈、海南自贸港等国家区域重大战略的相互协调，与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同频共振，放大政策效应。构建务实高效的创新联合体，全面提高资源优化配置的效率，培育新的经济增长极。

一是调整优化产业布局，各区域要因地制宜，坚持把发展特色优势产业作为主攻方向，进一步打破行政分割和市场壁垒，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规范地方政府和企业行为，形成统一大市场，促进要素跨区域自由流动，形成互补发展的产业结构。

二是充分发挥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开放水平高、市场机制作用强、改革创新意识足的优势，鼓励上海、深圳、浙江、广东、江苏等经济大省市勇挑大梁，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获得更多原创性引领性成果，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先进制造业集群，发挥“头雁”作用，引领现代产业体系建设。

三是采取更加有力的措施落实好“两新”政策，加大数字技术、绿色技术赋能传统产业发展，不断扩大新技术新产品新场景应用范围，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鼓励跨区域企业并购，盘活传统产业的存量资产，加速生产要素的创新性配置，提高传统产业的全要素生产率。

四是创新机制，设立跨省域高新区，发挥好高新区的创新平台作用，打造创新要素配置更优化、创新能力更强大的企业、高等院校、科研院所深度融合创新联合体，协同推进基础研究和共性关键技术攻关，加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建设。着力引导长期耐心资本促进科研成果转化，用“人工智能 ”培育未来产业，培育更多新产业、新业态、新商业模式，为我国持续迈向国际产业链价值链高端提供强大的产业后盾。

（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长江经济带研究院院长、财政金融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