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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版本的麻烦——杜聿明被“校长”哄上了套

发布时间:2025-02-15 20:18:25

  然而历史却在这个要命的关头留下了一笔糊涂账。

  因白崇禧、宋希濂等人拒绝到徐州“剿总”就任,于是蒋公又想到了听话而又能干的杜聿明。因杜此间正在葫芦岛组织东北残军撤退,蒋又派作战厅副厅长许郎轩携带着“徐蚌会战计划”去葫芦岛,向杜征询意见并督请杜到徐州指挥。而据杜回忆,他所见到的《徐蚌会战计划》,与徐州“剿总”得到的《徐蚌会战计划》,竟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杜长官得到的版本,基本上就是在国防部研讨会上被废弃的第二案——“守淮案”:

  ㈠方针

  我军为集中兵力于蚌埠附近,击破共军攻势,达成“戡乱建国”之目的,着将徐州“剿总”所属各兵团及绥靖区各部队主力移至淮河南岸蚌埠东西地区(包括临淮关、怀远、风台间地区),占领阵地,以攻势防御击退对方之攻击,相机转为攻势,予以歼灭。

  ㈡任务及行动

  ⒈以某兵团之一部守备徐州、贾汪、掩护主力转移。

  ⒉各部队行动;⑴新安镇附近之第七兵团经五河、临淮关附近转进。⑵徐州附近之第十三兵团、第三绥靖区经褚兰、固镇向蚌埠转进。⑶徐州以西黄口、虞城附近之第二兵团经涡阳向怀远附近转进。⑷柳河、商丘附近之第十六兵团及第四绥靖区经蒙城向海河街、风台间地区转进。⑸总部及直属部队经津浦路向蚌埠转进。

  ⒊各部队到达目的地后,应迅速占领阵地构筑工事。

  ㈢指导要领

  ⒈各部队在行动期间自派警戒,掩护主力安全撤退。如遇小部队袭击,应迅速击破,继续向目的地转进。

  ⒉如遏共军大部队来犯,则以一部掩护主力迅速向目的地转进。

  ⒊徐州、贾汪守备部队在主力转进期间,如遇攻击应利用既设工事,努力抵抗,争取时间,待主力脱离威胁后再行撤退。如我军主力撤退后对方尚无攻击行动,仍应继续守备并确保徐蚌间铁路交通[1]。

  杜长官属于国军将领中的“大多数人”,看了这一计划后觉得尚不离谱,所以“基本上同意将主力集中于蚌埠附近与解放军决战”。但却因“怕背放弃徐州之罪名,受国民党舆论的指责,对于个人不利”,于是又搬出要“指挥葫芦岛部队的撤退”的理由来拖延去徐州就任之时日。打的算盘是“预计在葫芦岛国民党军撤退完毕时,徐州附近的国民党军亦可以撤到淮河附近,然后我再到蚌埠去指挥。”[2]

  这太令人费解了!这要么是杜长官记忆有误,把两个“会战”的版本记错了?要么是这几天被下属给拒绝怕了的蒋公知道杜长官属于“大多数”,为把这位好学生哄来套上徐州“剿总”这辆谁也不愿意套上的破车,干脆就看菜下碟——甭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儿哄过来再说?

  杜聿明将军记忆有误的可能性似乎不大,一来这个计划不是三言两语,又属与自家乃至党国前途生死悠关的大事,久历戎行的杜长官不太可能记错,就是有记错的地方也不可能全都记错;二来还在葫芦岛躲清闲的杜长官此前并不知道国防部“两个会战版本”的研讨,不太可能自己凭空生造出来一个。况且,杜的说法还有不少当事人的说法可资间接佐证:时任总统府少将参军和后来徐蚌战场战地视察官的李以劻将军回忆,“济南解放后,在淮海方面,蒋介石决心放弃徐州,坚守淮河”,并定于11月上旬转移完毕,“但蒋介石在十月下旬来往北平、葫芦岛、南京间,想作多方面挣扎,一面又迟疑,怕徐州之撤影响人心”[3];而时任徐州“剿总”总司令的刘峙事后亦称,“因陈毅、刘伯承将合攻徐州,图一战获胜,直下江南,乃及明显的意图,而我方则有两个对策,撤至淮河之线取攻势防御,或增加兵力与匪于徐州附近决一生死,惟参谋本部对攻守之计迟未确定。”[4]……

  也就是说,耿直的杜长官想跟校长玩滑头,最后还是被这位玩儿滑头的祖宗给玩儿了?

  多年后,进了政协写文史的杜长官对这个把自己蒙在鼓里的“淮海决战案”依然忿忿然且耿耿于怀:

  ……我对第一案(淮海决战案)内容全无印象,而对第二案(守淮案)则有较深刻的印象。是否许朗轩将两案一并携来交我参加意见也回忆不起来了。假如照国防部第一案决定的话,则自徐州到蚌埠间二百多公里的铁路两侧,摆了数十万大军,既弃置徐州既设永久工事而不守(徐州那样庞大纵深的据点工事,只留一两个军,几乎等于不守),又将各兵团摆于铁路两侧毫无既设阵地的一条长形地很形成鼠头蛇尾、到处挨打的态势。据我了解,古今中外的战史中还找不到这样一种集中会战的战略先例。在蒋介石集团中集合何应钦、顾祝同等军事首脑和萧毅肃、郭汝瑰等主管作战的高级幕僚,竟然在守江必守淮的方针下,拟出了这样一个出奇的方案(实际上是会战准备部署)。[5]

  杜将军的看法是有道理的:这个“淮海决战案”是个本末倒置的方案。运输线本来是为了保障作战的——具体到徐蚌战场这个环境来说,徐蚌线就是为了保障徐州防卫及至陇海沿线国军作战的,现在陇海线正在或将被人民解放军打断,国军连陇海沿线的要点都不打算要了,甚至工事坚固的徐州都已不在意了,却还要在徐蚌线两侧集结重兵以遮护这条显然已失去此前所具份量的运输线,杜将军对此嗤之以鼻多年那也还是有理由的:徐州那么庞大的即设工事,只放一两个军,显然是不打算真守。既然不打算真守,聚集大军在徐蚌线两侧还有何意义?如此,岂不还是放任“共军打通陇海路后,向东西方向调动兵力”?说来说去,这不就是把原来陇海路上那个很不受看的“一根扁担”给竖了起来么?如此,虽然或有可能苟延些时日,却还是一副被动应对挨打受气的架势,远不如干脆利落地大踏步撤过淮河巩固河防更能摆脱被动争取主动——从后来华野主力南下的时间表上来看,依托着陇海、津浦两大干线的徐州集团但有不要坛坛罐罐的决心,这一周左右的撤退时间虽然略嫌紧张,大体上也还是来得及的。更何况,国民党军统帅部就算是采纳了这个被杜长官所不屑“淮海决战案”,只要积极动作马上贯彻实施,对华野的歼黄作战部署,也还是会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黄百韬兵团很可能及时缩回徐州,徐州集团虽然态势不利,却也要让瞅着黄百韬两眼发红的人民解放军统帅部乃至战区诸将们悻悻然顿足扼腕,一时半会儿还不容易重新找到把这些大块头分割开来下嘴的机会。

  多年后的杜长官继续忿忿然道:

  就是这个出奇的方案,蒋介石亦未照它的计划及时实施。除十一月三日令第十六兵团孙元良部(欠第九十九军)向涡阳、蒙城集结,令第九十九军及第四绥靖区刘汝明部向蚌埠、固镇集结外,对于其他各主力兵团则仍置于陇海路沿线未动。听说顾祝同亲到徐州指示,是根据第一案的原则,但也未能当机立断,及时实施。[6]

  可见,国军统帅部虽然比共军更早有了“决战”的决心,却是一个“五心不定”的决心。

  五心不定的决心等于没有决心——而且差不多就是一个要输得干干净净的“决心”。

  注释

 

  [1]杜聿明《淮海战役始末》,《淮海战役亲历记(原国民党军将领的回忆)》第8~第9页,中国文史出版社1983年6月第1版。

  [2]杜聿明《淮海战役始末》,《淮海战役亲历记(原国民党军将领的回忆)》第8~第9页,中国文史出版社1983年6月第1版。

  [3]李以劻:《淮海战役国民党军被歼概述》,《淮海战役亲历记(原国民党军将领的回忆)》第62~第63页,中国文史出版社1983年6月第1版。

  [4]刘峙:《我的回忆》第165页,文海出版社民国七十一年一月(1982年1月)版。

  [5]杜聿明《淮海战役始末》,《淮海战役亲历记(原国民党将领的回忆)》第10~第11页,中国文史出版社1983年6月第1版。

  [6]杜聿明《淮海战役始末》,《淮海战役亲历记(原国民党将领的回忆)》第11页,中国文史出版社1983年6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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