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坡
《哪吒2》已经成了一道现象。对于一道现象,自然会有许多的议论,许多的观点。我们总要像盲人摸象般,把许多个拼图拼在一起,才能认识到更准确的图景。
对“哪吒”的表扬已经无穷无尽,我也是其中一个,虽然我没有公开说什么,但私底下给朋友推荐过好几次,而且经我的手买过5张电影票。所以到了这么一个举国狂欢的时候,我也希望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有见地的声音。
但是这几天读了几篇批评“哪吒”的文章,实在感到莫名其妙。每个盲人都有权利摸象,也有权利在摸完之后品评一番,但我感觉他们并不在意真实的大象,他们是这样摸的:摸到一根柱子,但是想不到这可能是某个动物的腿,而是立马想到自己曾经见过的一座鬼屋,立马把鬼屋里的所有鬼故事都和这根柱子联系起来,立马寒毛直竖,立马开始恐吓其他摸象的盲人……
在我看来,这完全脱离文艺批评的范畴了。这也不是六经注我,而是把六经碎成碎片,一个字一个字地去拼出自己想要的段落。只要原始文本足够大,什么想要的句子拼不出来呢?
今天不妨就着这个事情,说一说什么叫“大众里有乌合之众,小众里也有乌合之众。”
我们开门见山,必须直面这些高明的批判者摸出来的最要紧的那根“柱子”,就是陈塘关被屠这个情节。英雄打架,无辜百姓被屠,这还得了……那些鬼故事大都是从这个联想出来的。虽然批判者使用的话术很丰富,但核心的支撑物就这么一个。
他们提出的抗议是:大人物打架,不能殃及小人物,在影视作品里也不行。但这里有个致命的陷阱,他们毫无察觉,争相往里跳。
说实话,在电影院里看到这里,我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这么讲故事合适吗?会不会让底下的小朋友不舒服?但我很快发现,大多数观众不在意这个,事后来看,小朋友更没有丝毫的心理创伤,最近每天放学我女儿都跟我兴致勃勃地讨论哪吒,要么是那头猪有多么搞笑,要么是龙族能活多少年。
没人关心陈塘关被屠的全体百姓,这不是更可悲可叹了吗?大哥,这是电影啊。我后来想,为什么大家没有在意这个点,一是紧随其后的哪吒大战石矶娘娘的段落很吸引人,二是只有一个全景镜头交代了屠城的事实,没有血淋淋地展示细节,也完全没有必要嘛。
如果真的要争议这个点,也得承认这顶多是一个技术性的失误。主创团队为了给人物的变化提供足够的动力,制造了这么一个足够黑暗的情节。但也就仅此而已,它说明不了更多的东西。
事实上,如果真的有足够多的观众对陈塘关屠城不满意,导演在下一部哪吒里可以轻松修改掉,只需要说那些百姓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被某个大力神仙悄悄转移了,正在某个地方过着安乐的生活……
还有什么比这更简单的?这些年来我们看过这么多好莱坞大片,这么多美剧,人物死了又活,活了又死,都是小伎俩啊。如果真要为陈塘关百姓抱屈,不如先给好莱坞超级英雄电影里的纽约群众补点精神赔偿吧,在哪里打架不好,非要在我们家门口打,即便没打死人,砸坏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这就是我前边说的致命的陷阱。如果你不把文艺当文艺,不进入创作逻辑,也不在意观众的实际观感,而是把自己内心的某种东西过度放大,就会掉入这种陷阱。到头来只能显示自己的可笑。
《哪吒2》是可以批评的,或者说,到了这个影响力也是应该批评的。但寻衅滋事式的批评,只能与莫名其妙的拔高相互成就。希望我的码字的同行,有时间还是多提高提高姿势水平。不要拎着那么几个型号的扳手,满世界找螺丝,有螺丝要拧,没螺丝也要硬拧。
也希望更多的读者可以明白,评价一个东西,首先得放在它自有的范畴里边。反过来讲,过度拔高也是对创作者的不尊重。哪吒就是这么一部制作用心的、幽默的、故事相对流畅的商业电影,故事的编排上仍有改进空间。就承认它是这样一部电影不行吗?谁要说它制作不用心,我觉得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谁要说它已经十全十美,也是无脑瞎捧。
至于它有怎样的票房,引发了怎样的社会反响,那都是题外话了。
最后多说一句,大众里有乌合之众,小众里也有乌合之众,但做小众里的乌合之众更危险。因为大众里的乌合之众,至少还总能遇到不同意见来挑战。而挑战小众里头的乌合之众,不是一个有利可图的买卖,所以小众里的乌合之众往往会更顽固。我可能是唯一一个愿意这么干的。
我的主张是,如果你真的决定进入小众,就不要轻易赞同任何的“众意”。自己去思考,自己去感受,自己去判断。不客气地讲,很多小众领袖,是靠售卖赎罪券维生的。如果进入某个小众群体,便觉得可以让别人代替自己思考了,那么只是从一种愚蠢进入另一种愚蠢。
我说得太多了。我只是想证明,两种愚蠢都不取,是可能的。《沙丘2》里最招人待见的,难道不是最后滴滴打虫独自离开的小女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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